上官濂欠身回了一礼,随人往前走。
  春华没见过如此富丽堂皇的屋子,也没见过这么多奢侈的装饰。
  这里的一切显然是江国皇宫都无法比拟的。
  走在辉煌大殿中,春华的心情有些复杂。
  不免想到,今后若是娶了妻,真的会让她生活的好吗?
  他虽想着安于现状,却也知道没什么东西是一成不变的,包括思想。
  如果在未来,等主子不再需要他,那他一定会拥有属于自己的生活。
  可那样,是不是就得跟余宁分开了?
  说实话,他其实不太想跟余宁分开,而且一想到这件事,就会觉得有些难受。
  正思索着,跟着那小姑娘转过拐角,已经上了木质楼梯。
  木头是纯新的,仿佛刚刚装修了不久,还有股油漆的味道。
  春华正胡思乱想着,上官濂已经问了出来,“这是刚刚建成?”
  “是呢!我们二爷说,要住得高,才能暖和。”
  姑娘说着已经打开一扇门,领他们继续往前走。
  直到陆陆续续穿过好几条回廊,春华感觉自己都要被绕晕了,他们才在一扇特殊材质的房门前停下。
  “二爷,人来了。”小姑娘说了一声,顿步。
  听到里面传来敲打声,她才带着人进去。
  垂帘是落下来的,看不见人,只能听到闷咳声。
  一下下,让人心疼。
  春华第一次规规矩矩,眼睛没有乱瞄,也没有多嘴。
  他跟在上官濂身后,随之上前,不多时,便见到床帘后伸出一只手来。
  那只手青白如玉,骨节分明,十分好看。
  “烦劳先生...”里面的人开了口,声音如同黄鹂鸟般好听。
  “好。”上官濂的声音也很轻柔。
  答完后,便隔着床帘向那只手探了过去。
  屋里落针可闻,十分安静。
  春华只觉得自己站了好久,久到他有些站不住了,面前那位号脉的人才终于有了动作。
  只见上官濂抽回手,“冒昧问一句,公子现今是不是总觉得胸闷气短,喘不过气?”
  “是。”
  “这种症状持续多久了?”
  “月余。”
  “之前可有接触过什么人?”
  帘子里面的人不说话了。
  倒是为他们引路的小姑娘说了一句话,“二爷一直病着,病症时好时坏,因此已经有很久不曾见过生人,先生何出此言?”
  “随意问问,小姐莫怪。”上官濂问完,又道:“从公子的脉象上来看,这症状该是跟常年气血不足,内里亏空导致,但如果公子从不曾见过生人,那……这手臂上的伤--”
  此言一出,明显感觉到榻上的人一阵紧张。
  “先生,是我自己不小心。”
  上官濂点了点头,话锋一转,“至于公子体内的毒症,虽然棘手,但也不是无药可医。”
  “如何做,还请先生明示。”床上的人顿了顿,“冒昧问一句,先生当真是上官先生的高徒?”
  春华本以为上官濂会跟之前一样胡诌一句‘是’,却不曾想他居然沉默下来,半晌没回答。
  片刻,他说:“若不是,公子当如何?”
  床上的人便又不开口了。
  “秋儿,我有话想跟先生单独讲。”
  小姑娘点了点头,“这位公子,这边请。”
  春华看了眼上官濂,得到允许后便跟着小姑娘离开了。
  这里太奇怪了,春华想。
  苍山奇怪,秋云寨也奇怪。
  上官濂奇怪,这有病的公子更加奇怪。
  但他没忘记自己是来干嘛的,他还有凌霄煜交给他的任务,来查一个叫萧不测的人。
  可这萧不测到底是什么来路,为什么会在这座寨子中?而这寨子里到底又隐藏着什么?
  还有这身体不好却人人敬畏的公子又是谁?跟萧不测有关系吗?为什么寨子里的人好像都怕他?就连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彭当家,都对他毕恭毕敬的。
  春华暗暗思索着,想着定要找个机会好好去查探一番。
  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声响,说是寨子里飞进来许多蝗虫。
  很多人都出去驱蝗虫去了。
  那个叫秋儿的小姑娘似乎也要去,可她看了春华一眼,还是老老实实的留下了。
  春华觉得是个机会,于是问道:“你也想去?”
  秋儿点了点头,有些腼腆地回道:“毕竟一年才一次。”
  一句话勾起了春华的兴趣,不由多问了一句。
  这才知道,原来这‘蝗虫’并非真正意义上的蝗虫,而是银钱。
  寨子里管发钱的日子称之为驱‘蝗虫’。
  “那你去吧!”春华说:“你去领钱。”
  “可...”秋儿迟疑着,“可二爷叫我看着你。”
  “放心吧,我哪也不去,就在这里等你回来。”春华说。
  秋儿内心挣扎了一会儿,到底还是没经得住银钱的力量,“那我去去就回,你一定要等我。”
  春华点了头。
  他本想支走秋儿好方便自己查探,然而秋儿走了之后他又觉得如此糊弄一个小姑娘实在不是大丈夫该有的行径。
  因此最终决定放弃这么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乖乖等人回来的时候,却见上官濂已经从那位二爷的住处走了出来。